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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记忆过好 (1)

chapter1 惜别

(1)

霓虹里人影如鬼魅

这城市隐约有种堕落的美

如果谁看来颓废

他只是累

                                           ——  林忆莲《夜太黑》

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急促的响起,车鸣笛的惨叫连绵不绝,司机大声的吼叫,方向盘扯到要与驾驶座分离,可是这无法阻止车轮重重的碾压过挡在前方的一切障碍物。

仿佛远处有人在大声呼喊120急救,手机键盘拨号的声音在喧嚣之中显得极为渺小。场面一片混乱。

黄少天苍白的手指无力的垂下,血顺着指尖滑落滴在马路上,混凝土千篇一律的铁锈色与鲜明的血色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分明灵魂想要逃离,身体却不由自主留在原地。

甚至到最后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算宽阔的柏油马路冰的出奇,一月份的天气在g市不冷,却也是可以随口呼出成片的白气。

单薄的身子贴在地上,腹部和背部传来被重物狠命压迫的钝痛。

黄少天甚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就只能一动不动的倒着,感受这意识还没完全丧失之前所带来的蚀骨的剧痛。

就像麻药还没完全扩散到全身血液,实习医生就下刀,病人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的忍受剧烈的痛楚,感觉身体被剖开,难以言表。

眼皮好困,快要睁不开了,那不如就这样闭上吧,再也不要睁开了。

猩红点滴一片模糊了视线。终于是撑不住了,黄少天如是想到。

那就昏沉的睡过去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不是吗?

有人说,在死之前,人会在脑海里播放一生的记忆,犹如走马观花的灯影,旋转的如同黑白底框的相机胶卷。

我叫黄少天,在一家全国连锁酒店工作。说穿了也就是一个酒店服务员,没什么有趣可言,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生,就算要到退休似乎也会在这家酒店一直当一个服务生。

我几年前一人独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出来乍到的外乡人不习惯大城市的繁华街头,反而留恋以往的宁静安详的生活。

天生俱来的能力令我在这里莫名其妙结交了越来越多的朋友。别说我天真可笑,我拎得清谁对我用的真心用的真情。

半年前,我贴出去不知有多久的合租小广告终于被一个人看见了。那是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面目清秀温和,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新室友待人很好很善良,衣着得体大方。我时常好奇,一个看上去如此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为什么要来这种大城市打拼。

看得出来,他家里绝对家教不凡,修养也很高,不是普通人。为什么会找人合租呢?

我住的房子在l区的偏远地带。l区不发达,是郊区。于是每天清晨都要挤着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在洪流之中奋力寻找出路的生机。

我讨厌挤地铁,也讨厌这种沉闷而毫无意义的生活。我是为了活下去而生活,不为任何人。

所以我喜欢说话,把压力宣泄在话语里,喋喋不休可以让我心灵取得片刻的安宁。

要知道沉浸在虚构的幻境总能让人有些可怜的安慰不是吗。

这是个充满欲望的都市,在表面的极力铺张下隐藏的是呼之欲出的蠢蠢欲动。

我同时也享受这种生活。是真实与虚幻交织构成的,好像吗啡,打多了之后就可以把神经都麻痹。

新室友他对我很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我这个陌生人,我不信他家人在g市不认识什么大人物。

他有一个哥哥,这我是知道的。他总喜欢在每周五晚上坐在书桌面前铺开纸张拿出钢笔,严肃认真的像个老干部。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家书。当我第一次看到他认真的写信时我不以为然的笑道。

他很认真的告诉我,他哥哥是他最亲的人,他的父母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我没有想到,他的这番话语恰好击中了我内心深藏的同情。我也没有想到,这般温柔有礼的他,竟然父母双亡。

那他的哥哥,必定是很好的人吧。把弟弟教成如此有礼貌有教养为人处世大方的人。

我不是一个容易动隐恻之心的人。太过于善良会使人支离破碎,太过于轻信会使人坠入深渊。

这都是必然的结果,我知道的。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哭了,哭的惨烈,平时淡淡的笑容被眼泪淹没,我竟然有些慌张失措,连忙从桌上的维达抽纸盒里胡乱的连抽好几张递给他。

他接过,不擦眼泪,在手指间揉成一团,反复蹂躏,直到眼泪自然风干。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哭,这是别人的隐私,最好不要去打探,这是我的原则。

第二天我们若无其事的道别,出门,往不同的方向行走,去不同的地铁口搭乘今日的最早班车。

却仿佛又多了些什么,说不明道不白的思绪,将人紧紧的缠绕直到无法呼吸血管爆裂。

我有点无法思考所发生的事情了,我哭,我叫,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了这个认识半年有余的室友。

他的名字叫喻文锋。看似锋利,却又包含着无边的感情。

可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永远都不会有这个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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