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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ckbru/鸟蝙】Wing 羽翼

只有迪克格雷森自己清清楚楚地明白这花为何会拥有播种的权利,因为那是他心甘情愿去扑火的后果。他甘愿忍受脊柱断裂的病痛去承担一朵花,为布鲁斯韦恩而栽的鲜花。

*意识流产物 短打 很久没看DC了

迪克格雷森总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过来。尽管在韦恩家已经住了有段时间,却仍然感觉身在完全陌生冰冷的地方。他本是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不仅仅是指布鲁斯的家,还有哥谭这座黑色与笑料堆砌而成的城市。

一开始的噩梦里,钢索与木杆骤然断裂,发出沉沉的哀叹。它们陡然间与被彩色灯光映亮的人群发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掉进深不见底的漆黑湖底。他仿佛在走平日里空中独木桥的表演项目,人群混乱间他看见布鲁斯韦恩西装领带略斜,他们眼神匆匆交换碰擦一次。

他不愿的,但撞破了一些无人知晓的秘密。至少在当时是无人知晓的,几乎所有人都为之迷惑而疯狂的秘密。蝙蝠侠总是在那么黑暗的顶楼或角落出现,然后走进灯光斑驳的街巷,最终归于黑暗。媒体可以采访到他,但从来无法像掌握明星八卦那样掌握他。

说完全只为了复仇恐怕不仅仅如此简单。布鲁斯拼尽全力男孩看在眼里不可能不明白,令人难以下咽的不过是那种沉默而大人化的态度,以及对于年轻人的特殊关照和变相管束。迪克恨那些无能为力的夜晚,他想知道关于布鲁斯的更多秘密。

他是哥谭的英雄,这一点基本无人反驳,除了那些到了夜晚便干着与正义相反勾当的人讨厌多管闲事的蝙蝠侠。迪克也崇拜过蝙蝠侠,即便是在马戏团日复一日的训练里,在这座没有希望的城市里。

布鲁斯照顾他收养他的原因大多出于同理心与同情心。迪克清楚的明白这一切,这是男人亲口说的,他们的父母都无辜地被杀害,他们都满心复仇,所以他们相像。

阿尔弗莱德一直叫他小少爷,这让他未免有些不适应。这听上去不像是他,但布鲁斯接受这个叫法,于是他也没那么所谓。这个年纪的男孩总得有点什么信仰或追求,他在清单上除了复仇还加上无论去哪都要跟着蝙蝠侠。

这好像缓慢生长在骨头里的鲜花,一直在脊髓里汲取那些血的教训和爱的精疲力竭。直到某一天花期到了,于是骨头传来断裂的疼痛,伴随着沾着血的叶茎。

只有迪克格雷森自己清清楚楚地明白这花为何会拥有播种的权利,因为那是他心甘情愿去扑火的后果。他甘愿忍受脊柱断裂的病痛去承担一朵花,为布鲁斯韦恩而栽的鲜花。

他没见过布鲁斯韦恩哭。从来都是在那些惊醒的夜里,看到绳索断裂开来纤维破碎的模糊梦境结束之后,迪克跑到客厅去倒水。大部分时候男人都还没睡,在他刚来那几天开头,眼泪总是止不住往布鲁斯昂贵的西装外套上淌。

到现在这种现象好在已经大幅度缓解,自从成为蝙蝠侠的助手后迪克觉得自己身上负担在一日日加深变重。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超级英雄会感受到的,并不是那些民众给予的感激与束束鲜花,因为民众永远有着两幅面孔,他们只相信他们见到的。

只有我见过,他想。只有我见过布鲁斯韦恩在亿万富豪与蝙蝠侠这两种身份之外的更多细微情绪,我见过他曾站在玻璃落地窗前看着整座城,蓝紫色夜景眩乱而缤纷。他站在那里就像不属于这个城市或整个人间,恍然间我看见森森白骨在他脸上浮现出清晰齿痕。

只有我见过在那些充满罪恶的瑰丽夜里,他穿上为人们熟知的那身装束带着尾火直飙的蝙蝠机跃入黑暗之中。

迪克十指交叉,指甲狠狠掐入手背的皮肉之中,就像在对待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他红着眼看见指甲在肉里烙下月牙般的痕迹,在周围一片泛红里冒着圣洁的白。

他的养父,英俊有为的富豪布鲁斯韦恩,同样的也是哥谭的超级英雄蝙蝠侠,似乎面对过无数次生死关头。迪克睡不着,他回想起他们面对双面人的时候他自己最开始是那么莽撞而无知,被怒火弄昏了头脑。

布鲁斯一开始也是这样吗,伫立在父母的新鲜尸体旁,他有无助而害怕的在小巷里哭出声吗?

迪克也会和家人一起看新闻,这不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布鲁斯韦恩。在那种名流高层人士云集的聚会上,韦恩先生总会得体而礼貌地露出微笑,从容而谦虚地接受媒体对他财富和外貌的夸赞。他也和来搭讪的人碰杯,对着梨黄液体一饮而尽后唇角留下酒精灼烧的淡红印记。

酒精或许可以帮助失意的人暂且脱离精神上的负面情绪,进入短暂的假象。但这并非长久解决痛苦之计,所以布鲁斯韦恩很少喝酒。顶多在应酬或约见客人时象征性抿几口权当礼貌。

布鲁斯对于过去一开始只保留这么点可供养子知道的已知信息,直到迪克意外找到了蝙蝠机的所在地。他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刺激亦或是已然没什么可以在乎,那些穿着露骨上衣与超短裙的女孩在霓虹灯下扭,就像商店里摆着的彩色小熊软糖。

蝙蝠侠来救他的那天晚上,迪克失了眠。梦里他穿过纵横交织的海,不知道在往什么目的地走。他知道这是梦的,只不过身体怎么也苏醒不过来。

直到海水交界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迪克这才慌然往前卖力奔跑。 他感受到灼热气息被自己不断吐出,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畏惧。这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在哥谭顶楼大饭店里发生的一切,混乱与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中,家人倒在表演的舞台上。

千万不要是他,男孩不管海水溅起浸湿了裤管,他甚至有那么一两秒眼前一片眩晕,恍惚间他看见了父母。 这段路似乎被恐惧拉的格外漫长,跨越过太多时光与幽深的希望。当迪克终于浑身湿透地冲到那人身边的时候,他一时间愣愣地顿住了,就连发丝尖还在淌水滴到领口也没有发现。

布鲁斯的额角被血浸透,在水流的冲刷下被清洗出一个明显的伤口。那像一个狰狞的死神留下的证明,像极了从他脊梁骨里开出来的带血鲜花。他双目紧闭,就这样倒在水流里。迪克大脑一片空白,他忘了其实蝙蝠侠并非超人那般不死之身。

不,不是这样的,我明明可以成为你的另一侧翅膀。迪克直直往地上跪去,他膝盖泡在冰冷泛红的海水里被冻的僵硬,甚至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道。布鲁斯韦恩,他近乎虔诚地读着这个简短而如雷贯耳的名字。你到底是谁,我愿同你一起赴汤蹈火为你牺牲也算光明磊落。

男人手臂上还残存着一条新鲜的伤口,深到险些直接见骨。这道伤口划破了他裁剪工整精致的西装外套与衬衫,在原本黑色的外套上并不明显,却把里面内衬的衬衫染的透红。

这一幕映入眼帘无疑让迪克被吓了一跳,即便他再如何成熟也没到随时就可以平静接受别人离去的程度,更何况这是布鲁斯韦恩。他把那些炽烈而隐隐作疼的青春疲惫都花在男人身上折腾,只不过布鲁斯不知道。

当迪克格雷森惊醒的时候是哥谭时间凌晨五点二十五分。他们晚上刚刚出去一趟夜班,直到三点破晓时分才回到宅里。近来这段时间里他做噩梦的频率变得更大,从以前看着亲人死去到甚至梦见养父也一样如此可悲。

迪克勉强撑起身躯,感受着胃里一阵熟悉的翻江倒海。他眼前闪过那些脸上涂满荧光颜料的底层人物,还有脂粉香气四溢的各色女人,这座城市的天亮似乎从来被忽略,所有人都只记得黑夜,因为那太令人印象深刻。平民晚上不敢出门,这时候是恶泛滥的时段。

晚上他和布鲁斯在这座城市的上空一掠而过,总能看见各种鬼脸的投影灯光在石灰水泥堆砌的墙壁上慢悠悠滑过。男人看着他,眼神在半张面具的遮挡下变得模糊不清,黑暗里所有冲动都被杀害,只剩最后的欲望。

迪克起身,抓起摆放在床头的皮衣夹克。不到两小时的睡眠,再次突破最长失眠记录。这里算是哥谭安静的区域,在他现在所看不见的地方,一定还有机车在喧嚣飞腾而过,又有谁被勒索威逼抵着匕首到墙角。

超级英雄的任务是最大限度的挽救全部人的性命,所以往往难以顾及到每一个人的身上。蝙蝠侠游走在法律和罪恶之间,他更像是一个冷淡的执法者,没有人看过他的真正面目。在这种时候黑暗是最好的掩体,有人流血破皮。

他开始渐渐明白以前听别人说过的话,这是一座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的城市,没人想出生在这里永远深陷囹圄。为什么蝙蝠侠要出来拯救这样的地方,这样永远无法根除罪恶的地方,迪克至今也没能完全想明白。

迪克开始是有些恨布鲁斯韦恩的。如果那一天马戏团表演的时候他早点说出他就是蝙蝠侠,那么父母都不会死,格雷森一家还能好好的活着继续表演空中飞人项目。

可布鲁斯的父母也是被无辜杀害的。男孩知道了之后便收了声,他开着摩托车呼啸而过几公里在城市的边缘打转,心里结成一团难耐的绳结。与其说是收养的关系更不如说是寻找了一个帮手,但那又怎么样呢,或许这里只有蝙蝠侠是不够拯救世界的,但多一个人会不会帮那个男人减轻一些负担。

入秋的凌晨难免有寒意,他裹着夹克才稍微好一些。当迪克踩着拖鞋走出房间的时候偌大的房里格外寂静。这个点还没有人醒过来,但他想去看一眼布鲁斯是否安全。

他轻车熟路摸到布鲁斯的房间门口,此时拧动门把手的声音在男孩自己听来显得格外明显清晰。布鲁斯还在睡觉,他被子夹在手肘下显出一番褶皱,确实太疲惫了。这些天有忙不完的事情纷沓而至,他看上去没有在做噩梦或是什么的,那很好。

迪克又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锁在锁孔里严丝密合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声轻轻的叹息。现在是睡不着了,被晨光刺激而出的生理性泪水却黏糊糊地挂在眼睫上,刺痛而无法脱离。

他是知道的,布鲁斯不是完整的。蝙蝠侠身上有太多见骨的伤口拖着久久不肯愈合,城市上空投放有他的标志和影子。蝙蝠是那种昼伏夜出,容易被惊吓到的啮齿类动物。

迪克不太清楚布鲁斯小时候的哥谭市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那时候还是小男孩的韦恩家族继承人坐在父母尸体横陈的犯罪现场时,心里都装着些什么。灰白泛亮的稀薄清晨终究会按时到来,但在这之前的黑夜里依然缺少那些锡箔纸般闪烁着银光的星。

布鲁斯对这些大多只字未提,阿尔弗莱德照样不会吐露半个字。迪克知道自己的到来意外而仓促,还没有完完全全被这个家所接受。这里会成为我的家吗,男孩感觉思绪朦胧不清,像被裹了一层金黄淀粉的牛肉炸馅饼,被回锅了好几次油。

让我和你一起守护哥谭吧。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越攒越重,在这个秋天的清晨随着黎明破晓的到来而一起迸发到银河之外的地带。

迪克把夹克拉链从底部一推而上,留下领口部分随意敞开。 男孩回到房间后关上了门。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又太复杂,他作为个人需要时间来慢慢去面对这一切,但在这犯罪率失去蝙蝠侠的庇护就将激增民心惶惶的城市里,又何来英雄也要休息一谈。

他知道的,当蝙蝠侠不再出没之后的日子便是罪犯与强盗的狂欢派对。那些荧光涂鸦会更加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城市下水道的每一个角落,乳白色的喷漆会在街边花园的栏杆上歪歪扭扭地拼成恐吓字母,涂着绿色蓝色口红的女人会把手伸向别人的口袋。

罪恶无法从根源处彻底铲除,只要这座城市还存在于世界上,只要还有人类生活在这片凝结了鲜血与毒液的土地上,罪恶永远都会生根发芽。真正的恶就在这种到处都适宜的温床里滋生壮大,正直的人永远会被欺压。

既然你不是完整的,你的翅膀被连着骨翼一同残忍撕扯而下,落在地上的乳白羽毛被血块凝结成接近漆黑的深红。那我愿意现在当你的另一半翅膀,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迪克看向房间里明洁的玻璃窗,外面月依旧浅淡地在云层后露了半边。夜晚阿尔忒弥斯躲在星星背后不肯出来照耀这个城市,清晨她如释重负离去的时候或许还会留恋多看一眼。但这个时分的光热都已经岌岌可危,阿波罗的马车会出来接替她的岗位。

你愿意一次又一次拯救这个被所有人认为无药可救的罪恶城市,顺带把我也从泥浆里打捞拯救。蝙蝠侠永远不是一个人,至少不是唯一一个那么愚蠢想要维护飘渺虚无正义的人,让我证明给你看。

他不安地在床上扭动了一会,随即又沉入下一个梦乡。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虽说精力充沛但疲惫起来倒头就睡。迪克觉得背后有些发热发烫,还有生长期的痒,一丝丝炽热地钻进骨髓,像不依不饶的固执念头与疯狂的眷恋。

是生长痛,迪克格雷森在模模糊糊的几个梦来回穿梭间继续着胡思乱想。又或者说,脊缝里顽强求生的另一半翅膀很快就要长出来了,带着镀了层黑的羽毛和洁白的骨。

他的养父,他的黑暗骑士将会拥有完整的翅膀,他会帮助布鲁斯韦恩把灵魂用泪水做粘合剂,用变质的爱做缝合的针线拼凑,拼凑成一个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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