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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ewt】永远也不要对哥哥撒谎

“永远也不要对哥哥撒谎。”


 “never lie to your elder brother. ”

 

*全文1.1w字+,一发完,谢谢耐心阅读


*骨科预警,雷者慎入

 

                                              正文

1.

1897,英国。

忒修斯和爸爸一起等在病房的外面。这似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却又似乎眨眼瞬间。他的弟弟正在里面折磨着他的妈妈,调皮的迟迟不肯出来。

在这一点上,麻瓜和巫师并没有什么不同,每一个生命要来到世界上的那一天都是让母亲受苦受难的那一天。忒修斯惴惴不安地抓着爸爸的衣角,小声问:“妈妈怎么还没出来啊。”

爸爸安慰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心神不宁地回答:“没事,很快了,再等等。”

似乎是印证了爸爸的话,病房的门很快就开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对着他们微笑:“家属可以进去了。”

忒修斯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他第一眼看见一个婴儿被放在床边的小推车上。那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之前在妈妈怀孕的时候听别人说,小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是皱巴巴的,也没有什么头发,可是他的弟弟分明就是个粉团子,满头的小卷毛。

妈妈虚弱地微笑着,说:“忒修斯,我的孩子。过来,看看你的弟弟。”

他好奇地凑近到床边,小孩子的手脚都是缩小版的可爱,在空中胡乱挥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吐了他一脸口水,随即捉弄人得逞似的咯咯直笑。

忒修斯毫不嫌弃地用衣袖擦擦脸,惊奇地发现弟弟的手指尖迸出了一星美丽的小火花,在纯白色调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耀眼。

他眼睛是纯粹的碧绿。忒修斯盯了一会,漫无目的地想着。就像家里的院子中那一窝扎根好久也赶不走的护树罗锅的颜色一样,不过还要再深一点。

2.

“纽特,你又去捣鼓什么了?是不是院子里的地精还没抓你抓得疼?你忘了上一次它们把你的胳膊都抓流血了吗?”忒修斯拎着行李箱,身上还穿着学校的长袍。15岁的少年说话已经颇具大人意味,听起来莫名有些不自觉的严厉。

他刚刚结束一个学期的学习,斯卡曼德夫妇不在家,让他回家先照顾好弟弟。当忒修斯回到家打开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纽特斯卡曼德,卡其色背带裤的铜扣也不知道在哪里掉了一颗,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纽特委屈地撇嘴,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厌厌垂在腿边。“不是地精……”

忒修斯又气又笑,半威胁地对弟弟说:“永远不要对你哥哥撒谎哦,我可是有办法知道你到底干了些什么的。”他抽出魔杖。

未成年巫师在校外不可以用魔法,没错。但纽特又怎么会知道呢?年轻男孩的心思偷偷地转着,比多味豆的下一颗味道还要难猜透。

“是,是地精!”小男孩被威胁到,连忙老老实实承认。“不过,”他又举起三根手指十分严肃地发誓:“只要你跟它们熟了,它们其实不伤人!”

“好啦。”忒修斯向弟弟招招手,纽特慢慢地走过来,忒修斯一把将他搂入怀中,随意揉揉那一头和他同样鲜艳的头发,还是软乎乎的,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统统复原!”忒修斯在院子里挥动魔杖,把纽特挖开的泥土都统统恢复成原样,又叫了一声扣子飞来,将纽特的背带裤修理好。他看着纽特闪亮亮的眼神,那里面充满着对自己的崇拜。

他从小都宠着这个唯一的弟弟,无论怎么都狠不下心。不管是在纽特又挖了一堆鼻涕虫出来乱跑而被斯卡曼德夫妇骂的时候帮他背锅,又或者是把列车上买的蜂蜜滋滋糖留给纽特吃,他总是想要把最好的留给弟弟。

但是纽特从小就对各种各样的神奇动物不能再感兴趣,忒修斯知道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估计以后也不会这么黏着自己了,他想。

“唔……”年长的斯卡曼德把弟弟一把搂起,轻的像片不着边际的羽毛,他想。纽特嘟嘟囔囔不知道讲了什么,没有做出反抗,任由哥哥抱着自己,还往少年的怀抱里拱了拱。

成熟的黑刺李有一些已经砸落到了地上。洋槐正值花季,洋洋洒洒开的烂漫。水果的芬芳和花朵的炽烈混合的气息飘洒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忒修斯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拿着箱子上楼回到他们的房间。

他们的上下铺床常年由纽特一人霸占,书桌上摆放着卷翼龙和中国龙的模型,时不时张牙舞爪的吐出几个小火球,威胁似的摇摇布满尖刺的尾巴。

明明是这般年幼的孩子,书架上已经放满了关于神奇动物的书,忒修斯记得纽特最开始学会说话,或者说,有说话的冲动,就是想叫出威尔士龙的名字。他指着书上张牙舞爪的巨龙,吚吚呜呜了好久忒修斯才反应过来,试探性的读出龙的名字。

忒修斯现在都还记得弟弟吐出第一个音节时的样子,清澈,天真,带着点牙没长出来的婴儿特有的含糊腔调。

“爸妈什么时候走的?”忒修斯问纽特。他坐了下来,把纽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好轻。他想。

“今天早上。”纽特不安分的在他腿上扭来扭去,少年只感觉痒丝丝的,脸上莫名一阵燥热。

忒修斯一时间有点慌乱。哪怕在低年级的学妹红着脸拿着情书叫着斯卡曼德学长的时候,他的心甚至都没动。

3.

“亲爱的哥哥,今天我加入了我们学院的球队,我是击球手!我不知道你之前在格兰芬多是不是也是球队的呢?但是我听很多人说起过你,说你是那一届毕业生里最优秀的人!

明明来这里已经两年了,可我还是对霍格沃茨的一切充满了未知与好奇。神奇动物保护课真的好有意思!前几天我们还看到了独角兽,那真是一种不能更美的生物,浑身像是洒满了午夜时分的月光。

这里也有好多护树罗锅。同学们都怕它们,可是它们跟我熟了以后都很喜欢我,每次我去找它们,它们都会立刻跳出来迎接我。

嗯,上次你问我有没有交到新朋友,让我不要撒谎。我怎么会对你撒谎呢!我认识了一个叫莉塔的女孩,她对我很好,也不怕动物们!

好的,今天就先写到这里啦,等你的回信哦。

                                                              爱你的纽特。”

  纽特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把羊皮纸卷系在猫头鹰的脚上,目送着它飞了出去。宿舍里还没有人回来,大家应该都在楼下的公共休息室里玩闹。

 忒修斯毕业之后很快就去到了魔法部成为实习生,不出人意料的当上了傲罗,所有人都赞美的年轻佼佼者。

 纽特每次给他写信的时候其实心里都有点忐忑不安,怕哥哥因为事务忙而无法回信。所幸忒修斯每次的回信都准时抵达,纽特每次都能在早餐桌上等来猫头鹰,一边喝南瓜汁一边看信。

 “纽特,又在给你哥哥写信?”舍友应该是刚刚从休息室里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摞巧克力蛙的卡片。

 “嗯。”纽特头也不抬的看着一本关于中国神奇动物的介绍书,他其实不想跟舍友们聊天。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黏着你哥。”舍友估计是看不惯纽特的态度,便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一边翻动着手里的卡片。

 他一抬头,却看见平日里看上去文文弱弱,可以随便欺负的纽特-斯卡曼德竟然放下了手中的书,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我就是黏着我哥,那又怎么样?”

那绝对是他第一次看见纽特生气的样子,眼里燃起的火焰比火蜥蜴还要明烈,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嘴里说着:“好,好,我不就开个玩笑嘛。”

纽特继续趴到床上。他看着手里的书,而心却再也无法恢复平静。他真的应该继续黏着忒修斯吗?他们再归是兄弟,也终究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4.

“ridiculous!”排在自己前面两个位的同学大喊一声,那个摇摇晃晃的木乃伊便乖乖的变回了一只柜子。所有人都在大声喝彩,邓布利多教授带着鼓励的微笑着看着他:“welldone!”

纽特其实并不怕博格特。他害怕的东西估计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不血腥,不残忍,不恐怖,只是堆放着枯燥无味的书籍和纸笔的办公桌。

而那正是忒修斯斯卡曼德几乎天天都在面对并且赖以生存的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有点抗拒哥哥的一切了。无论是回到家的怀抱,还是写信,又或者是忒修斯带着笑容揉他的头发时,尽管他没有避开,而内心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逃避。

“纽特,到你了。”邓布利多带着笑容看着他,示意他上前。他深吸一口气,身后一群人期待的看着他。当他走到那个博格特面前,它很快变形成为了一张书桌。

所有人一阵哄堂大笑。纽特斯卡曼德最害怕的居然是一张书桌,一张再正常不过的办公桌。

纽特没有管同学们的大笑。他大喊一声咒语,光芒在魔杖间闪动,像极了星光。

“ridiculous!”

那个博格特迅速的变回了一只柜子,又是一片欢呼喝彩的声音。邓布利多赞许的看着他。

“纽特,为什么你的博格特是柜子呢?”年轻的教授笑着问他。

“因为我最怕的就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无数的文件的人生,那样太无聊了。”男孩老实的回答道。的确,他不想要那样子的人生,太束缚了。

“说得好!下一个!”邓布利多示意他可以回到队伍中间去了,纽特转身走回队伍最后,手里还紧紧攥着魔杖。

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不想要的人生,其实是他哥哥活成的样子。在办公室里处理处理铺天盖地的文件,第一时间赶往危机四伏的前线,他只想照顾他的动物们,最好还能缩在哥哥的怀里。

可是,他已经14岁了,已经是个半大孩子了。而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再怎么是兄弟,也是要分开的啊。

但纽特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刻,他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冲动,想永远做一个小孩子,哪里也不用去,只用把自己缩在哥哥的怀里。

不仅仅是工作的问题,不仅仅是这样的。

霍格沃茨的初春愈发的冷了起来,带着点凛冽的意味,狠狠的刮擦着他的鼻腔。教室以外仍然是未化开的冰天雪地,护树罗锅们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纽特在那颗树下徘徊了一会,见没有任何动静,没有绿色的小家伙们迈着细手细脚跑出来,往回城堡的方向走去。

他用围巾把自己裹更紧,双手在斯卡曼德夫人手织的手套里冰的发疼,最后甚至麻木到没了感觉。

纽特每次只要想起忒修斯,总有点过不去的坎儿。是因为第一次成人般的手足无措羞赧的满面通红又不敢惊醒哥哥,仔细一想却发现梦中缠绵的人的面孔与忒修斯一模一样?

还是每天晚上,忒修斯在他睡着之后,轻轻的亲吻他的额头?

纽特不是没有想过要摆脱这种状况。可是在夕阳如血的映射下,在樱桃树的芬芳里,在喷泉的长椅畔,他思索着如何远离忒修斯,却抱他更紧。

他不知道。

该怎么办呢。他想。

5.

“纽特!”纽特刚刚走下列车,在伦敦的寒冬气息之中打颤时,就听到了妈妈在叫他。

他连忙在站台众多的人之中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看到妈妈在拼命朝他挥手,而身边站的人是……忒修斯。

忒修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魔法部没有事务要忙吗?纽特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脚下步伐未停,很快就挤过人群来到了家人身边,迅速的收获了妈妈的一个拥抱。

哥哥微笑着弯下身子准备抱他,而纽特却灵活的一偏身,躲开了。忒修斯的笑容僵在脸上,双手悬在空中,收也不是,抱也不是,还是斯卡曼德夫人化解了尴尬:“走吧,回家了。”

纽特站在妈妈的身边,忒修斯站在另一边,幻影移形就到家了。

斯卡曼德夫人说:“今天你们爸爸还有工作,可能要晚一点回来,我先去做晚饭。”她解开身上的长袍,又对忒修斯说:“照顾好你弟弟!”

“好。”忒修斯答应着,目送妈妈离开房间之后,他看着纽特。少年低着头,目光撇来撇去,就是没有一束落在他身上,忒修斯叹了口气。

他最害怕的终究还是发生了。纽特到了这个年龄段,必定不会再黏着他了,他想。

“这么久没见了,连个拥抱都不给吗。”纽特抬头,看见自己哥哥笑着看着他,而眼角还带着一丝疲倦,想必是连夜赶回来的吧,都没睡好。

他心里隐隐的,不知名的东西滋长着蠢蠢欲动。他按压下自己的情绪,乖乖的挪到忒修斯身边。忒修斯习惯性的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头发还是跟以前一样软乎乎的。

纽特把头埋在哥哥的风衣里。忒修斯不像是那种会喷香水的人,但衬衫上总是弥漫着很淡的浅香,闻久了会有倦意和发晕接踵而至。纽特觉得这比瞌睡虫还管用。

“今天晚上一起睡吧。”忒修斯轻轻的说。他感觉到小脑袋在怀里重重的点了点。笑意在嘴角一点点的弥漫开,划破了寒冬张牙舞爪的外皮。

饭后,纽特跟在忒修斯身后回了房间。他们一起坐在床边,却在那一瞬间沉默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么久没见了,一个拥抱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就像带刺的淡白玫瑰,拔去一根刺不意味着它不再伤人,哪怕是无意的。

“很晚了,准备睡觉吧。”忒修斯脱下大衣,转身对纽特说。

“嗯,好。”纽特去很快洗了个澡,又换了睡衣,钻进被子里。冬天的被子也是冷冰冰的,即便在白天斯卡曼德夫人已经拿出来晒了阳光也无济于事,冬天的太阳苍白而无力。

忒修斯早已经在被子里半卧着看书。纽特的身体是略微冰凉的,他把弟弟搂的更紧,低声对他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永远都不要对哥哥撒谎?”

纽特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在车站你不肯让我抱你?”忒修斯接着追问道。他发现纽特长高了,身子骨也拉开了许多,只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

“我都快15岁了,我不想让同学们看见我哥哥抱我。”纽特小声说。他把身子往忒修斯怀里拱了拱,心里却说着截然不同的话。

忒修斯哑然失笑,他没想到这就是简单的青春期叛逆心理,他还以为纽特发觉了些什么,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很正常,我15岁的时候也不想让同学们看见爸妈抱我。那你还愿意我以后抱你吗?不要撒谎哦。”

他看向那双淡绿的眸子,那里面陈放着果子酒和初春抽芽的嫩叶,又或者是新酿的气泡酒,用了刚采的莎当妮。

“嗯。”纽特似乎不愿意多说,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似乎已经半梦半醒的迷迷糊糊。

忒修斯不敢动,直到手臂已经被压的发麻,而午夜的钟声已经敲响了十二点,他才轻轻的把手从纽特颈后抽出,但并没有睡,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弟弟。

良久,他把手在弟弟眼前晃了晃,确认他已经睡着了之后,近乎是温柔到了极致的低下头,在熟睡的纽特唇上轻轻拂过一个吻。

仅仅是这一点接触,便足以似火焰魔法一般沉重的燎伤他。忒修斯迅速的移开脸庞,转身过去,和纽特背靠着背睡下了。

纽特气也不敢喘,直到忒修斯的呼吸趋于平缓之后,他才敢悄悄地溜下床。房间外很冷,他打了个寒颤,走到院子里面,雪已经落下来了,柔柔的铺满了整个院子,苍茫而无边际的还在从天空中飘落。纽特伸手,一片雪花在他手心的温度下很快融成冰水。

冰凉的雪水把他激醒,圣诞节的歌声似乎响起了,他听见了清脆的铃声。

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他想。

6.

“听爸妈说默默然公司找你写书?”忒修斯放下外套,那上面镶嵌着亮晶晶的镀金扣子,很快成为了嗅嗅的头号目标,忒修斯只好又重新穿上。

“嗯。”纽特正在把东西一件一件往箱子里塞,听到陡然间哥哥的问话,下意识的回了最简单的表述。

“那你是打算去环球旅行?”

“就是很久都不回家的那种?”

纽特沉默不语,手上动作不停,顺便手疾眼快的把一只跑出来的蓝喉白颈鸟塞回了箱子里,又念了一声“皮克特飞来”,不知道跑哪里去的小家伙瞬间被牢牢的抓在手里,被扔进了上衣口袋。

“不要对哥哥撒谎。”忒修斯的语气严厉了一些,可眼里的意思还是软的,但低着头的纽特看不见。

“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估计要跑很多地方去找资料。”纽特说。不知不觉的,他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冷,但终究还是无法冷起来。

“那也好,也算有个工作。自从你退学之后……”忒修斯话说到一半,就被纽特打住。

“行了,别说了,我明天就要走了,去北美。”纽特“嘭”的一声合上箱子,把护树罗锅伸出来的小脑袋摁回去,魔杖塞进外套口袋。

“最近格林德沃在美国的势力活跃起来了,你……小心一点。魔法部最近盯他盯得很紧,要不要我申请调去北美一段时间,也好照顾你?”忒修斯试探性的问。

“不用了,我都快21岁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更何况我满世界跑,你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小斯卡曼德先生耸耸肩。

“我今天就是来跟你道个别的,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前线缺人的紧,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忒修斯整理自己的领口,拉好衬衫的边角。

“别去!”纽特条件反射性的脱口而出,瞬间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后悔。忒修斯惊诧的看着他,聪明而优秀的大脑一时间转不过来弯。

弟弟在担心自己?

“你在担心我?”忒修斯带着笑意问。哪怕被在屋子里乱撞的角龙宝宝踩了脚他也顾不得了。

“是又怎么样?我可是你弟弟,关心你不正常吗?”纽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棕红夹带着金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泛起光华。

“so……why not have a hug?”忒修斯站在门口,双手张开。

哦……他的衣着越来越魔法部化了。纽特不着边际的想着。他去过几次魔法部办理事务,几乎所有的人都穿着长袍搭配衬衫,领带或领结打的一丝不乱。

“连在家里也要这样穿?”纽特扬扬下巴,忒修斯立刻就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衣着。他苦笑了一下:“没办法,刚刚幻影移形回来的,大家都这样穿。”

“大家都这样穿你就要这样穿?真不愧是我循规蹈矩的好哥哥。”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他还是埋进了年长的斯卡曼德先生的怀抱,已不再是少年的穿着,毛呢的衣料摩擦着他的下巴。

在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了慢半拍的心跳,沉重而有力的在耳边响起,薄暮的钟楼也不过如此,要把时间的流逝宣告世界。

怎么会。纽特自嘲的笑了笑。忒修斯,传说中的雅典国王,沉稳冷静的典型代表,会为他的弟弟连心跳都放慢?

“我走了,你自己也好点,别受伤。”忒修斯最后听见的便是纽特幻影移形前的那句话,随着初夏白桦树的树叶摇动被风带向更远的异国他乡。

“好。”直到纽特已经走了好几分钟,他才回过神来似的,不知道对谁,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好的,我的弟弟,令我心跳慢了半拍的阿尔忒弥斯,银灰色的月光筛成夜晚丛林间的芬芳,和小精灵在百合花间起舞。

连我的心跳都知道我爱你,恨不得宣告世界。

只有你,只有你不知道。

7.

“纽特!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忒修斯看见狼狈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将近三十的斯卡曼德先生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惊吓了,险些一个踉跄。

“我去南美那边找毒角兽去了嘛……正赶上它们发情期繁殖的时候,看见几头毒角兽爆炸了,想去……”纽特话还没说完,就被忒修斯粗暴的打断。

“你怎么?你还想弄一头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魔法部都把它列做4x级的魔法生物?你就不怕你也爆炸?”一连串的发问把纽特一下子弄得有点呆,忒修斯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

忒修斯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他清清嗓子,看着小半年没见的弟弟:脸上的雀斑被晒红了许多,也有些干裂的嘴唇脱皮,头发还是一成不变的造型,皮肤却黑了一点,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看上去好狼狈。”忒修斯沉默了半天,又迸出来一句惊为天人的话。

纽特扶额:“我当然知道。还有啊,书的进度还是很顺利的,我目前已经第二次改稿完毕了,想再趁有时间尽可能的多添加一些新生物进去。出版商说估计年底就可以出来了,你能去发布会吗?”

“这个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弃我给你丢脸。”忒修斯挥挥魔杖,两杯酒冒了出来,一杯自动飘到了纽特的手边,另一杯被他自己接住 。

“你怎么会给我丢脸?我优秀的哥哥。”纽特喝了一口酒,但他其实不喜欢很喜欢这种赤霞珠红酒,有点涩,还有点辣,新酿的酒,力度还不够。

“更何况,一位魔法部首席傲罗出现在我的发布会上,还会给我的书带来更大力度的宣传呢。”纽特把杯子放在桌上,深红色的液体在玻璃壁间反复激荡,留下血般的痕迹,顺着壁流下 。

“你呢?最近在忙些什么?”纽特率先打破了沉默。明明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人,有时候反而独处起来无话可说,问天气太过潦草,也只能问问对方近况如何。

不知为何,纽特有时候有种错觉,比起兄弟,他们更像是闹翻多年之后再次见面,已经变得彬彬有礼却时刻小心翼翼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旧情人。

形容词的用法很奇怪,可带给人的感觉偏偏就是这样的,多年未见的旧情人,不想再旧情复燃的唯一方法就是疏远的礼貌与恰到好处的问候日常。

“格林德沃在纽约现身了。唉,我赶着过去收拾残局,顺便从他留下的黑魔法痕迹里顺藤摸瓜,一定得把他彻彻底底的铲除。”忒修斯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他已经好几夜没有睡了,现在跟纽特说话都是全凭强撑着才没倒下。

纽特刚想说些安慰性的话语,眼前的人却突然直挺挺的栽倒在自己身上。成年男子的重量还是摆在这里的,纽特一个没站稳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看着怀里的忒修斯。

而忒修斯已然进入梦乡。

纽特其实也倦的发慌,日日夜夜的野外观察,笔记记录,相机胶卷换了好几次都不够用,好几次差点晕过去都是被同样困倦的同伴撑起来的。

那就睡一会,就一小会,可以靠在忒修斯的背上,可以不用想任何事情,无牵无挂的被温柔的黑甜裹围。

8.

“纽特斯卡曼德,经魔法部慎重考虑决定,将取消你出境的资格。你的行为已经对麻瓜世界构成了极大威胁,这一次纽约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沉重的判决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回荡,纽特叹了口气。

忒修斯在一旁神色凝重的坐着。不得不说,这一次事情确实闹大了。那么多在纽特看来可爱,可其实危险无比的动物都被放了出来,还伤到了麻瓜,禁止出境都算是轻的。

纽特起身,把椅子移回原位,慢慢的走出了房间。忒修斯在他身后疾步跟上,叫着他的名字:“诶!纽特!等等我!”

纽特转身站定,眼睫低垂:“干什么?”

“我不是代表着魔法部啊,不要把我和魔法部那群人画等号好吗?这个结果我也不希望看到。”忒修斯西装都领子翻开了,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可你要知道,这意味着我无法继续去探寻新的魔法生物了!”纽特抬眸看他,淡绿色的瞳仁里泛起一团火。

“你的书已经告一段落了!而且你家里也还有那么多的动物需要你去照顾,乖,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申请一次,有我在你放心。”忒修斯近乎带着哀求意味的说。

忒修斯这样说话倒是反常得很。纽特有点诧异。“我不是不知道这道理,但你知道,我不想让它们被人类这样误解。没有动物想要无缘无故的伤害我们!”

“我知道。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每当社会要动摇原本的价值观,或者有人试图去撼动一成不变的观念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人出来反对。无论是什么改变,要让它彻彻底底的发生,都需要时间。”

“人们总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言片语,却不知道假象之下隐瞒的真相并非如此,不管在麻瓜的世界还是我们的世界,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我相信你可以改变这一切,因为你有这个能力和天赋,与生俱来的。”

“要知道,这个社会就是在改变之中不断地完善着一套体系,而这套体系同时也在社会变革的同时被不断地修改,被不断地接受。如果你想要每个人都接受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做的你已经尽力了,也会有成效的。”

“你知道的,我也希望有一天人们能更多的去理解它们,而不是屠杀。你的书就是一个最好的媒介。现在,回家去,整顿好自己,照顾好动物们,为下一次旅行而做好准备,好吗?”

忒修斯在拥抱的间隙低声说完了长段的话语,还没等纽特完全消化,他就感觉自己口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转眼间忒修斯扬长而去。

他走出魔法部大门,幻影移形回了家。摸摸口袋,他掏出了一颗蜂蜜滋滋糖。看着金黄色的包装,纽特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蜂蜜滋滋糖是小时候忒修斯经常从霍格沃茨带回来给他吃的,顺带着巧克力蛙和比比多味豆。后者因为一次吃到了芥末味后产生了心理阴影,自此之后直到他去霍格沃茨上学也没有再吃过。

 

忒修斯不是一个sweetaholic,自打纽特上学之后,也就是忒修斯工作以后,纽特没见他吃过糖。而且要实在说忒修斯喜欢吃甜食,那也仅限于巧克力蛙,家里的储物柜里现在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沓卡片。

 

那么问题来了,忒修斯哪里弄来的糖?纽特不解的想了想,转而间又释然:魔法部最年轻最优秀的傲罗,怎么可能弄不到一颗糖?

 

他撕开包装纸,熟悉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蜂蜜被吸允的滋滋作响,纽特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摇晃的列车驶过连绵的山脉,模糊不清的水晶球映射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坩埚里冒起的粉红泡泡和白色蒸汽,巨大的银色独角兽在夜晚的禁林里漫步,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口令总是在换……….

 

恍然是梦。

 

“斯卡曼德先生!”楼下传来女人的叫声。“月痴兽宝宝跑出来啦!”

 

“诶!”纽特被硬生生从现实和梦境交织的幻想之中拉回清醒。忒修斯说的没错,他还有一堆动物们要保护照顾着呢。“马上就来!你先看好其他小家伙们!特别是麋兽,它刚刚受伤不久!”

 

 

9.

 

“取消你的出境限制令,只需要一个条件。”三位巫师迅速的交换了一遍狡猾的目光,坐在中间者清清嗓子发出最终判决。忒修斯在一旁轻松地坐着,时不时晃晃腿,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纽特。

 

 

“那就是,来魔法部工作,并且要去你哥哥所在的部门。”宣告在屋子里落地,纽特吃惊的看着傲罗们,又看看自己哥哥。后者正看着他,带着不明意味的笑。

 

 

“什么?这绝不可能。”他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不是玩笑。他虽然有点吃惊,却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脱口而出。

 

 

去忒修斯所在的部门,意味着天天都要和忒修斯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等于是一种变相的监视。而且,过度的接触对于他们之间如弦上之箭般的关系绝对没有好处。年龄的增长并不意味着过往就可以淡忘。

 

 

7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大雪纷飞的夜晚,落在他唇上那个柔软冰凉的吻,他几乎不用花费任何力气就可以轻易地回想起来。天知道钟声和铃声同时敲响的时候,他的心就像被掷入了黑暗冰冷的湖水,而湖底人鱼在吟唱古老的歌,燃起簇簇火焰。

 

 

他们的关系,由于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而堪堪卡在“兄弟”这一步。事实上,纽特曾想过无数次,如果他们不是兄弟,一切会发生怎样的改变?他们会是恋人吗?可以大胆地表达爱意吗?可以在湖边的树林里接吻吗?可以像所有名正言顺的情人一样吗?

 

 

纽特不知道,不去想,也不敢多想。每一次幻想结束后的回归现实无疑是再沉重不过的打击,因为答案的指针永远停留在“不行”,一次也没有摇摆。

 

 

他提起箱子,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身后忒修斯紧跟着追上来:“嘿。”

 

 

“干嘛?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提议把我调到你部门的吗?”纽特没好气的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同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皮克特好奇的伸出小脑袋,纽特轻声对他说:“回去,你不知道的。”皮克特看看脸色同样阴沉的斯卡曼德兄弟,识趣的缩进了衬衫口袋。

 

 

“我这样做是在保护你………”忒修斯略带点无奈的说。他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别的了。

 

 

“保护我就是让我做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吗?”纽特提着箱子,继续往前走。忒修斯又叫了好几声他才站住,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战争已经开始了。魔法部在怀疑你,你必须要选择站在哪一边,人人都要。”忒修斯说。

 

 

“我早已经选择好了站在哪一边。”纽特静静地看着他。

 

 

忒修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走上前,纽特自然而然的抱了上去。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对兄弟离别时的正常戏码,而纽特却听见耳边刮过一句轻飘飘的话。

 

 

“他们在监视你。”这个“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纽特看着兄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走了,留下一个渐渐消失在楼道里的背影,只有怀里的余温证明这个人刚刚确实来过。忒修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面对着猫头鹰送来的最新文件,他却连把纸卷从小家伙腿上解下来的心思都没有。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欲言又止,周而复始,擦肩而过,阻隔着半世的颠沛流离与风霜冰雪。

 

 

10.

 

 

“哦,看哪,我的衣服上有一根忒修斯的头发。”纽特对蒂娜说。“这下复方汤剂的原料就好办了。”他捻起一根粘在大衣领口上的棕红色头发,往魔药瓶中加了进去。

 

 

“我说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hugger。”纽特一边摇晃着瓶子一边说,在这个过程中,瓶子中的药剂渐渐变成了棕金色。他一饮而尽,瞬间感觉自己又长高了许多。面孔变成忒修斯的感觉奇奇怪怪,不过也就一会,忍忍就好。

 

 

“药量够吗?”蒂娜问他,与此同时,两人正在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时不时还要提防几眼来来往往的汽车,麻瓜的世界好麻烦,他想。

 

 

“应该够了吧?反正也就去一小会,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他们推开用过魔法部的大门,旋转着进入了一个庞大的厅堂。

 

 

“我记得是这样走的。”纽特快步上楼梯,路过的好些人与他打招呼,都不认识,他只好一个个微笑着点头示意过去,毕竟要演就要演到位,敬业一点。忒修斯人缘还挺好,这么多人和他打招呼。他想。

 

 

“嘶……等等,我想我看见忒修斯了。”纽特感受到从上面有人投下来一束目光,他下意识地抬头,心里暗叫不妙,人在这种时候难免的心虚的要命,他加快了脚步,而忒修斯已经开始下楼。

 

 

“纽特?”幻影移形永远是最快的手段,首席傲罗略带吃惊的看着弟弟,又看向蒂娜。这是为数不多的时刻,纽特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

 

 

“兄弟叙旧吗?我先走开好了。”蒂娜看看两人,摆摆手,走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去了。

 

 

忒修斯很快从最初的惊讶中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是谁?”他问。

 

 

“一个老朋友。”纽特没想到忒修斯居然会先问自己蒂娜是谁。“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会喝复方汤剂变成你的样子吗?”

 

 

“这个没什么好问的,一看就知道你要干嘛。既然是邓布利多的意思,那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没办法,谁叫他是校长先生呢。”忒修斯摇摇头。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哥哥?”纽特在这话不及思索说出后的第一秒内就追悔莫及,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打碎在地上的牛奶瓶,拼凑不回来。

 

 

果不其然,年长的斯卡曼德脸上泛起了微笑。“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想。”

 

 

纽特被忒修斯拉着转到了一根大理石雕花柱的后面,他们之间的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我说过,永远不要对哥哥撒谎。”忒修斯说。

 

 

“可你也不曾对我说过完全的实话。”小斯卡曼德先生挑衅一般的看着他。又来了,忒修斯心想,淡绿的眸子里陡然跳起一团火。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回答,我就要用吐真剂了。”忒修斯扬了扬不知何时拿出来的小瓶子。“一滴就能让你说出全部实话。”

 

 

“作为一个优秀的傲罗,你不应该用这样的手段吧,我想。”纽特说。“你要问就问,别把我衬衫压乱了。”他指指自己的衬衫。两人近乎是拥抱在了一起,彼此身上的温度都烧到对方心底。

 

 

“你爱我吗?”忒修斯如是问道。

 

 

“这种问题你也要问?答案是再肯定不过的吧?这从小你不就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纽特故作轻松地说。

 

“我指的,是说那种男女之间的爱,你懂的,就是想要亲吻对方的那种。”

 

 

纽特惊奇的看到哥哥的耳尖红了个透,这让他的心情比看到忒修斯被绑在椅子上还要舒畅。于是他说:“当然是啊。”

 

 

这下忒修斯连每一个雀斑都红了起来。

 

 

“那你呢?可不可以也回答我这个同样的问题呢?”纽特看向忒修斯那双浅灰的眸子,往日寂静的像没有波澜的海,如今却泛起了雪白的泡沫,那是浪花来过的痕迹。

 

 

“我也爱你。”他听见一个等了数十年的答案,在意料之中,却折磨着他渡过了这些被暗恋的秘密发酵浸泡过的岁月,禁忌的痛苦太早的降临在他的身上,无处安放。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来一个亲吻?”

 

 

“说过了不要对哥哥撒谎,因为,真的会有惩罚的。不是骗小孩子喔。”

fin.

ps.第8段哥哥说的话是我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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